高伯龙院士。何书远 摄
央广网9月12日消息(贾朝星 张超 记者李琳 )历经40多年探索攻关,国防科技大学高伯龙院士带领团队开辟了一条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激光陀螺研制之路,为多型国之重器安上了自主导航的“中国芯”,把关系国家安全的核心技术和工艺牢牢掌握在中国人自己手中。
激光陀螺是导弹、飞机、舰船等武器装备实现精准打击、快速反应的核心部件,可以不依赖外部信息,实现自主导航、制导和定位。上世纪60年代,一些西方国家已经广泛应用并实施严密技术封锁。国防科技大学某系主任罗晖回忆说,中国第一次接触到激光陀螺,是1971年钱学森交给科大的两页纸:
罗晖:“当时就是两页纸,给了一个线索,一个引子。”
1984年10月,高伯龙赴美考察激光技术。
这两页纸代表的科学难度,堪称世界级“密码”。高伯龙通过大量计算,用一年半时间破译了密码原理,并提出了我国独有,与国外完全不同的四频差动陀螺研制方案。国防科技大学教授于旭东说,是极深厚的理论功底和创新精神,让高伯龙在科研道路上敢于站在少数人的位置上:
于旭东:“一片反对之声,请了好多专家来印证,大家说这个东西不可信,我们坚持下来。我们觉得院士最厉害的一点,他能做一些开篇的事情。”
理论大厦建立用了一年半,做出第一个激光陀螺样机则用了20年。激光陀螺的工艺集光、电、机械于一身,每一个零部件的攻关都是从零开始。
1999年,新组建的国防科学技术大学宣布命令暨授旗大会,中央军委迟浩田副主席与中国工程院院士高伯龙教授亲切交谈。
罗辉:“没有任何参考资料,那怎么办,就靠自己去琢磨,去研究,去创新,对我们来说都是原始创新。”
国防科大前沿交叉学科学院政委张运炬回忆,当时举全国之力,投入研制的单位有20多家,最后仅高伯龙带领的科大团队坚守了下来。
张运炬:“我们找不到合作厂商,我们没有支持单位,有些材料一旦进口,这个自主产权又落后了,实际上你还是被别人卡着脖子。高院士最难的就是这个。他作为一个物理学家从这么一点点的工艺去做起。”
高伯龙的学生龙兴武回忆说,没有现成软件,近60岁的高伯龙还当起了学生,自学了程序设计语言,自己动手编程。在攻关最紧迫的一年,高伯龙瘦了近30斤。
2002年03月11日,高伯龙在全国政协九届5次会议小组发言。
龙兴武:“这个时候很多军令状就已经到时间了,怎么办?那能不急嘛,肯定急。”
从1971年拿到那“两页纸”,到1994年第一台激光陀螺样机诞生,23年青丝变白发。伴随着它一起问世的,还有高伯龙率队研发的中国第一台高精度反射率透射率测试仪;第一批号称“检测之王”的绿光激光器;第一家全闭环研制生产激光陀螺的单位。
这一年,已到退休之龄的高伯龙又盯上了新的高地——让激光陀螺走向应用,走向战场,成为真正的武器之眼。国防科学前沿交叉学科学院院长刘波说,高伯龙设计出与国际主流不同但性能更优的惯性导航系统,再一次在科学道路选择上成为少数人。
1990年,高伯龙教授在指导博士研究生工作。
刘波:“他有非常好的科学自信,他认为我们这个道路是一定能够成功的,这支撑他在艰难困苦的情况下不断的攀登。他又是奠基者,又是开创者。”
高伯龙78岁那年,我国首套使用新型激光陀螺的导航系统问世。该型装备在某海域进行测试,导弹发发命中,我军从此有了自主导航的“中国芯”。
于旭东:“我们这个东西做出来以后就给海军用,他们一用就知道,这个东西是他们真正实际需要的东西,部队给海军机关上文件的时候,写的就是这个东西是一型好用、顶用、实用的装备。”
高伯龙毕业于清华大学物理系,是理论物理界的大学者。为何甘愿将生命围绕激光陀螺而旋转?他曾这样坦露心迹:“一个人的志愿应该跟客观实际相符合,应该符合国家的需要。”
1990年,高伯龙教授在进行科研工作。
2017年12月,高伯龙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系政治协理员刘和旭反复问他还有什么要求,高伯龙提了两条:
刘和旭:“第一,四频陀螺一定要用好,前面虽然已经用了,但未来一定会有更大的用处。第二,他觉得有个学生的一篇论文挺有价值的,深挖之后他自己希望审一审,再给它出版。他只给我们提了这两个要求。他的世界很单纯,很纯粹。”